【曦桑】未展眉16~20(蓝曦臣x聂怀桑)|当前聚焦
来源:哔哩哔哩    2023-04-18 09:08:00

CP:曦桑  聂瑶 澄宁 宋薛 轩离 忘羡。ABO有生子

十六、


(资料图片)

“曦臣哥哥,曦臣哥哥我能进来吗?”

蓝曦臣一惊,毛笔在本子上划出一道鲜明的痕迹,他这才惊觉自己竟走神多时,以致于纸上全是怀桑的名字。他脸一红,慌忙将本子合上收好,才轻咳一声,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,柔声道:“是怀桑吗?进来吧。”

聂怀桑推门而入,一阵风似地从外面小跑进来,未到跟前就先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:“我大哥有没有东西给我?”

“嗯?”蓝曦臣一怔,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他的手上。

伸到眼前的手纤细修长,不知何时完全褪去稚气圆润,由孩子式的可爱变作少年人的青涩。见他不答话,那手在眼前一晃一晃,竟不自觉地想要捉住送到唇边。

聂怀桑有些不解,这人怎么好端端地又开始走神了?难道是睡得太晚起得太早没有睡好?看来凌晨听到的那阵门扇开合声的确是曦臣哥哥回去了没错,他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,听到一些奇怪的幻听。因而耐心又解释一遍:“曦臣哥哥,每次你去清谈会,都会碰见我大哥。每次我大哥都会托你带东西给我。所以,这次的东西呢?”

“呃……有的。你先坐,我找找。”蓝曦臣低头咳了一声,暗自责怪自己失礼。他借着找东西的时间让自己心情慢慢平静下来,好半天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。

聂怀桑接了信,心里觉着有些奇怪,想了想,倒了杯热茶,推到蓝曦臣面前。

“曦臣哥哥,你是不是着凉了?多喝热水啊。”

“噗咳咳。”蓝曦臣差点没一口水呛死自己,慌忙端着茶杯坐到旁边,一张面皮涨得通红。

聂怀桑没想太多,拿着信坐到榻上拆开来看,一边看一边心里纳闷,怎么这字有点花?

蓝曦臣却很心虚,他当时跳冷泉连衣服都没脱,完全把信的事给忘了,等发现时信已经湿了大半。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这封信看上去没什么问题,现在只能希望怀桑没发现或是发现了不追究。

蓝曦臣偷偷用眼睛瞄着聂怀桑,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。只是看着看着,注意力再次跑到别的地方去。

有多少年了?他和怀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对方才不丁点大,因为迷了路蹲在花丛下呜呜地哭,是自己听到声音出去寻找,才在雨中找到了他。那时候,怀桑六岁,自己九岁。

转眼间,十一年过去,怀桑如今十七岁,而自己也已是弱冠之年。

时间过得真快,一转眼他们都已经长大了。

蓝曦臣不免有几分唏嘘。

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,怀桑过了十三岁进入分化期后就要同他保持距离,免得落人话柄,可这心里却仍觉得他还小,还没有长大,依旧是需要人去照顾的小弟弟。若不是昨晚……,他只怕还将对方当成孩子一样看待。

一想到昨天晚上所见之景,不觉又是一阵眩晕。

那样【省略】呻吟,那般【省略】姿态,在他脑海之中反复出现,无论如何也避不开怀桑那张清秀却又有些许陌生的脸。

蓝曦臣深吸一口气,抬起双眸,第一次在怀桑长大之后,仔细端详起他的模样。

脸颊肉肉软软,和小时候一样可爱,但五官却已经慢慢长开,不再像幼时那样聚在一起,圆圆的像个小包子。

怀桑的脸不像聂家其他人那般深邃立体,所以第一眼看上去总让人觉得他不是聂家的子弟,再加上他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总是湿漉漉的,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其实同聂明玦有着相似的面部轮廓,以及同样英气的眉目。

区别在于下半张脸,聂家兄弟的模样都和各自的生母有着相同的地方,不全是聂老宗主的粗犷。怀桑的脸是短圆脸,这一点就随了苏夫人,因此看上去总是比实际年龄要小,可即便如此,眼下的怀桑也已经褪去孩童的稚气,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张扬恣意。

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,但为什么今天看着,却又有了几分陌生?难道是一直在身边日日相处,所以没有察觉到,其实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?明明这张脸自己常常对着,已经是完全熟悉的模样,可这熟悉里却平白生出些陌生的东西,蛊惑的他心神不定。

蓝曦臣望着他,目光由夹着信纸的修长手指缓缓向上,在纤细的脖颈上停留片刻,若无其事地看向他白皙小巧的耳垂,再转回到他软乎乎的脸颊上,微微颤抖着的睫毛,和透着淡粉色的嘴唇。聂怀桑背光而坐,阳光撒在他的身上脸上,将每一处照得透亮,又似乎是整个人在发着光。

熟悉,却又陌生的,聂怀桑。

蓝曦臣收回视线,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,将心头涌上的绮念全部摁下。

他不应该将怀桑拉入他污龊下流的幻想之中。他早已打定主意忘情绝爱、清修终生,又怎可对怀桑抱有如此不堪入目的欲念?撞见他在自渎已是失礼,自己居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全程看到底,甚至在回去后还,还念念不忘,并在梦中对怀桑做出有伤风化之事,他真的很不应该!

他是将怀桑看做弟弟一样疼爱的人,怎么能对自己看护长大的孩子抱有那样的想法?

蓝曦臣再度陷入自责之中,没注意到聂怀桑已经看完了信。

“太好了,大哥说三天后来接我回清河。”聂怀桑欢呼道。眼下已近年底,同窗都已走了大半,只剩他自己可怜巴巴地蹲在云深不知处等大哥来接。他想大哥,更想清河的大肘子,驴肉火烧,酱棒骨和大肉包子!

“三天吗?怎么这样急?”蓝曦臣不觉脱口而出,语气之中浓厚的失落连他自己都心惊。他不安地看了眼怀桑,见对方没有反应,松了口气的同时胸中却又生出几分憋闷。

聂怀桑对他这情绪变化浑然不觉,依旧喜滋滋地说道:“也不算太急了,李兄王兄他们早半个月就走了,欧阳兄还有钱兄明天回去,嗯,想想大家差不多都要回去过年了,我也该回家了。曦臣哥哥不也要帮蓝先生的忙吗?我若是不走,到时候只剩我一个,又该感到无聊了。”

蓝曦臣欲言又止,想邀请他留下过年的话在嘴边几番犹豫,最终没有说出口。却听聂怀桑又道:“对了,曦臣哥哥,我下午想和欧阳兄还有钱兄一起下山去买点东西,你准了我的假嘛,省得我去和蓝先生说。”

“你和他们感情倒是好。”蓝曦臣微微笑道,语气却酸溜溜的。

“不是我自夸,我在蓝家这些年,可是交了不少朋友的。”聂怀桑没听出来,还一挺胸膛,颇有几分骄傲,这些可都是他为大哥积攒的人脉呢!“我还是蛮受欢迎的。”

蓝曦臣的心跟醋泡出来的一样,咕嘟咕嘟直冒泡,端起热茶闷了一大口,呛得直咳嗽。

“曦臣哥哥你没事吧?”聂怀桑吓了一跳,探身过去摸了摸他的脸,“嘶,好烫,曦臣哥哥你不会是真的着凉了吧?需要我去叫大夫过来看看吗?”

“不用不用。”蓝曦臣忙抓住他的手,待反应过来又是一阵脸红,却又不舍得放开,虚虚握在掌心里,感受着那柔软滑腻的触感。“你下山是去做什么?需要我跟着一起去吗?”

“呃,不用不用。”聂怀桑连连摆手,他是和欧阳兄一起去书店找春宫图的,哪个敢让蓝曦臣跟着去,“我们去买一些年货,欧阳兄和钱兄第一次来不知道买什么回去,我正好也要买些东西带回清河,就约好了午饭后下山。”

蓝曦臣点点头,有些失落。真好,怀桑也有玩得来的朋友了。唉,长大了啊。再不是那个黏在自己身后曦臣哥哥长曦臣哥哥短,见自己和别人说话还会吃醋生气的小朋友了。

但这样不是很好吗?自己失落个什么劲啊?

蓝曦臣一瞬间陷入矛盾之中,因为拿不准自己想法而生气。

“那就说好了,下午我下山,记得帮我和蓝先生说哦。”聂怀桑说着就要起身离开,蓝曦臣却再次把他拉了回来。

“说到这个,怀桑,你的功课啊。”一提到功课,聂怀桑瞬间蔫了,连蓝曦臣都有几分不忍,但仍是继续说了下去,“我看了,你今年怕是又毕不了业。”

“呃,那什么,我,我这不是想多陪陪你嘛!”聂怀桑随口乱扯,“再说,就算及格了,明年我哥还是会把我送过来。清河现在事情太多,我回不去的。”

温家还盯着他们呢。三姑和四叔都找自己私下聊过,他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在蓝家一直待下去,一是结交人脉,二是自己在蓝家就相当于告诉温家,聂家同蓝家交好,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所以,不管功课是否及格,他都得在姑苏呆着。

这事,他清楚,大哥清楚,蓝先生和青蘅君同样清楚,只有蓝曦臣是真的担心他的学业。

此时,只见蓝曦臣眉头微微皱起,大约是在为他还没结丹的事而忧心自责。聂怀桑心道抱歉,趁着他不注意,将手抽出,拿了信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。

“曦臣哥哥我先走了,钱兄和欧阳兄还等着我呢,晚上见。”

蓝曦臣低头望着自己的手,缓缓收拢五指,将滚烫的脸埋入掌中。

该死,又在肖想怀桑了。

他这就去冷泉泡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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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大对怀桑的态度已经转变了,但自己没反应过来,还对自己说把他当弟弟看。但其实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啊!蓝大!

十七、

乘兴而去,尽兴而归。

聂怀桑这一去算是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他还不知道,原来山下的书铺里藏着那么些好东西。

同来的钱兄和他说,在这里买书的大多是和他一样在蓝家修习的人,平日里偷偷看看算作消遣,只要不过度纵欲伤身,纾解一下也是平常。聂怀桑听后便放下顾虑,挑了几本时下卖得最火热的带了回来。

不知道在清河有没有这样的书铺。等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找找。

聂怀桑喜滋滋地给春宫图换书皮,将它们伪装成一本本诗集。这法子也是钱兄交给他的。刚换完放好,蓝曦臣过来找他一起去吃饭。

聂怀桑整整衣服,随他过去。他现在还没想明白,或者说是不愿意想明白,为何蓝曦臣一家人吃饭一定要带上他。但盛情难却(?),他也不好驳青蘅君的一番好意。

照例是四菜一汤,五个人安安静静地用着自己的那一份晚饭。聂怀桑心情很好,眉梢眼角都带着笑,蓝曦臣总是不自觉地侧头去看他。他自以为没人注意到,实则动作极其明显,明显到青蘅君都要冲蓝启仁摇摇头,让他放着别去管。

自己大儿子和大儿媳感情好着呢,哪能用家规浇熄爱情的小火苗?

吃过饭,照例要聊一会儿天。青蘅君得知聂怀桑三天后就要走,还特意看了眼自家大儿子。嗯,一脸的失落,那你倒是开口挽留啊儿子!

唉,恨铁不成钢啊!

“只走几个月,年后还是要回来的。”蓝启仁淡定喝茶。再不喝点水压一压,他真是要被兄长气到吐血了。

“说的也是。”青蘅君微微一笑,觉得大儿子的表情变化十分有趣。“怀桑这么讨人喜欢,就是一直住在蓝家也无妨。只怕小聂宗主会不舍得吧?”

“……”这话聂怀桑没法接。一直住在蓝家?他用什么身份一直住在蓝家?少夫人吗?

眼见着聂怀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,蓝启仁实在看不下去,出声帮他解围道:“说起来,明年也会有其他世家的子弟过来读书。我这里收到了江家和金家的拜帖,金家嫡子、江家嫡子和其门下大弟子都会过来。”

“嗯。”青蘅君抿了口茶。对他来说谁来都无所谓,大儿媳还会回来就行。“湛儿,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怎么脸那么红?”

蓝湛站起来,刚想说自己没有事,只是还没开口就觉一阵眩晕,身子摇晃几下,竟直接一头栽倒在地,昏了过去。

厅堂之内陡然弥漫开一股清冷的檀香气,除了聂怀桑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上前看看又不敢外,其余几个人都是一脸的惊喜。

“曦臣,你先带怀桑下去。我送湛儿回静室。”青蘅君面露喜色,有条不紊地安排着,在蓝启仁的帮助下将蓝湛背在背上,大踏步向外面走去。

蓝曦臣也是激动不已,拉着聂怀桑就往寒室走,想把他先送回去,之后再去看看弟弟的情况。

聂怀桑一头雾水,这蓝湛都晕倒了,怎么大家这么高兴啊……啊!!蓝湛他分化了!!!他这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。

完了完了完了,蓝湛比自己还小两岁呢,居然比他先分化。啊啊啊啊!!!!他是不是真的要分化成地坤啊?想想青蘅君一脸笃定他会给蓝家做儿媳的表情,聂怀桑心中就无限悲伤,连怎么被蓝曦臣拉回房间的都不知道。

生无可恋啊。

聂怀桑心中烦闷,在床上躺了阵又觉得十分无趣,睡也睡不着。翻来覆去一会儿,他从床上爬起,拿出夜明珠来放在床头,偷偷将书摊在床上仔细翻看。

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。不然会一直因为分化的事情而焦虑。

新入手的册子更加劲爆,主角是位坤泽,美貌非常、举止温婉,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,惹得所有天乾都为他倾心。激情的桥段也是一折挨着一折,有青梅竹马初次云雨的懵懂青涩,有落难时陌生人的当众羞辱,有霸道宗主的强取豪夺,黑化的,病娇的,温柔的,变态的,主角在各个天乾之中游走,与他们身体相拥,却不曾真正喜欢上谁。

聂怀桑自己也没想到这剧情居然如此曲折火辣,看了几页就觉浑身燥热难忍。他不由得坐起身来,用手扇了几下风,可还是觉得很热。他心知,这份燥热同堂下点着的炭火无关。

一回生,二回也不一定熟。

【省略】

这回聂怀桑并没有忘记落下禁制。但微室的禁制对蓝曦臣是无效的。他站在窗外很久了,本是因为烧炭通风才打开的窗子,此时却恰恰替他做了他不敢做的事。

【省略】

蓝曦臣正对着那张脸,【省略】若是再不离开,只怕真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。他强迫自己转身离开,匆匆回到寒室。

只是人回来了,心却还在隔壁。只要一闭上眼睛,怀桑的身体就在眼前浮现。

他要怎么办?他应该怎么办?

明明不想如此,但阴差阳错,竟然看了两次。

他只是想和怀桑说,他很高兴,湛儿分化成了天乾。可是,可是,可是……为什么在怀桑脱衣服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转身就走?为什么明知不该,却又挪不开眼睛?

他低着头,将额头抵在案几上,心中对自己涌出几分愤恨,自暴自弃一般伸手握住自己【省略】,放任自己的想象。

【省略】
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怀桑再也不会缠着他,像是避嫌一样躲着他。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吗?

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啊。

长大真的很残酷,它将自己身边所珍视的一点点夺走,偏偏自己无能为力。

他还能留下什么?他还可以留下什么?

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缓慢滑落,他抱着怀桑大声质问,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?怀桑并没有说话,只是抱紧了他,像小时候那样手脚并用,四肢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。

他是人啊。再怎么样,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,他也会难过,也会在意,也会心痛,也会不甘。可是他不能够表达出来,甚至还要安慰自己说没关系。

没关系,总会过去的。

但现在,他好像真的过不去。

这是爱吗?还是欲望?亦或是心有不甘?

蓝曦臣分辨不出来,他对怀桑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。在弄清楚自己的心之前,他不敢对怀桑表露出什么来。

怀桑是特殊的。只有怀桑是特殊的。他不愿用自己模糊的情感去伤害怀桑的心。

蓝曦臣低吼一声,在想象中【省略】,抬手温柔地覆在他脸上。怀桑困得不行,但还是下意识地蹭蹭他的手,将脸埋进他的掌心,一如儿时那般,对他全然信任,对他全然依赖。

“等我。”等我弄清楚自己的心,等我想明白我对你是怎么一种情感,等我不会再感到难过,我会给你一个答案。

再等等我吧。不要和别人太过亲密。不要忘了我的存在。不要躲着我。不要无视我。

怀桑,不要无视我。

蓝曦臣睁开眼,泪水失了滚烫的温度,只在案几上留下浅浅一滩痕迹,冰冷如他此刻的情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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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大要觉醒了?不,他装的。距离蓝大真正看懂自己的心,还有好长一段路。写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蓝大现在二十岁,但是一直禁欲。也,挺不容易的。所以突然遇到会混淆也正常。他分不清爱和欲念。所以暂时还认不清自己的心

十八、

那天夜里,聂怀桑突然被一股浓厚的乾息从梦中惊醒。

他尚未分化,自然是闻不到味道的,但他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,有一股气息汹涌而至,将他紧紧缠绕,像是下一秒就要猛烈燃烧起来。

聂怀桑不由得一阵眩晕,本能地觉得危险,匆匆穿好衣服跑出去想去叫人,却见蓝曦臣一动不动站在院中,浑身不断向外冒着白色的雾气。

“我的天,曦臣哥哥你怎么了?”这,这都十二月份了,寒冬腊月的浑身湿透,他就不怕染上风寒吗?

聂怀桑向前一步拉起他的手,被那过低的体温冰得一哆嗦,赶忙解下披风披在蓝曦臣身上,拉着人就要往屋里走。

蓝曦臣却是一动不动,任聂怀桑如何用力也拽不动他分毫。聂怀桑累得满头大汗,转过身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,却不想身子刚一动弹,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。

冷,好冷啊啊啊啊!!!

聂怀桑冻得牙齿打颤,差点没原地起跳把蓝曦臣给一脚踹出去,只可惜他被人抱得死紧,动都不能动一下。

“到底怎么了曦臣哥哥?”聂怀桑冷得直哆嗦。但蓝曦臣却一言不发。他心中尚在纳闷,忽觉一股熟悉的气息再次将自己紧紧环绕。原来那将自己惊醒的霸道乾息,竟是蓝曦臣的。

那这么说,他现在,不正是在信期吗???

我的天???!!!!

永远不要招惹处于信期的天乾。

聂怀桑整个人登时僵住,别说动作,连呼吸都不敢再继续。他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是个石头、木头,也好过被蓝曦臣紧紧抱在怀中。

他刚看完那么多的小黄书,书里将天乾的信期描述得极为凶残,【省略】。

虽然他不信蓝曦臣会真的失控到对他做出些什么难以挽回的事,但万一呢?!他他他,他还没有分化,他的后面也没有做好准备去接纳另一个人【省略】,呜呜呜呜呜他还不想死得那么凄惨,他不要啊啊啊啊谁来救救他!

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呼喊,青蘅君和蓝启仁从天而降,一人扯着一个,将他们二人硬生生拽开。聂怀桑就势滚到一边,手脚并用跑到青蘅君身后。他这时才看清,蓝曦臣双目通红一片,显然是早已失去理智。

见他看过来,蓝曦臣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,挣扎着想要再度将他拥入怀中。但被青蘅君和蓝启仁两个联手压制,硬是将他拖回寒室。

蓝启仁点了他周身几个穴道,从怀中掏出一瓶药,往他嘴里塞了两粒,又以灵气疏导,引着他满身狂暴的乾息归于丹田。一番操作下来,蓝曦臣方才安静,闭着眼睛沉沉睡去。

青蘅君擦了擦额上汗,帮着蓝启仁将蓝曦臣身上的湿衣换下。只是不知为何,睡梦中的蓝曦臣却紧紧抓住手里的斗篷不放,青蘅君试了几次都没能让他松手,也就随他去了。

忙完之后,青蘅君和蓝启仁又在屋外设下双重禁制,以防他再次失去控制冲出来。

聂怀桑此时已经换好衣服,心有余悸地站在微室门口。青蘅君见状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,让人带他去别的地方暂住一晚。

只是聂怀桑哪里还睡得着,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想不明白。往常蓝曦臣也不是没有过信期,但吃过药就和正常人一样,除了那几天需要单独呆着之外,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。

难道是因为自己?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立刻被聂怀桑给否了。想什么呢,曦臣哥哥又不喜欢你,不是早就知道了吗?不是早就告诉过你,不要胡思乱想,你怎么还是放不下那点小心思。蓝曦臣是什么人啊,他怎么会喜欢你呢?

聂怀桑神色黯然,是啊,蓝曦臣怎么会喜欢他呢?

大概,是来不及吃抑制的药吧?嗯,一定是这样。曦臣哥哥可能是刚刚被蓝湛的气味影响到,然后去泡了冷泉,等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药就失控了。对对对,这才对。

聂怀桑在心里推理一大通,倒是离真相越来越远了。他摸摸自己滚烫的脸,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,便将此事放在一旁,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。

只是迷迷糊糊之际,难免又梦到被蓝曦臣紧拥在怀的场景。真的好可惜,他还没有分化,不知道他的乾息是个什么味道。也许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去了解了。

不知今后会是谁陪在他的身侧,与他紧紧相拥,亲密无间。

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,聂怀桑轻哼一声,在梦中也无端感到委屈。

但是没关系,喜欢他的人那么多,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。无足轻重,甚至可有可无。他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得多,得蓝曦臣数年无微不至的看顾。

所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

就让他,在这个晚上,小小的沉溺于他的怀抱之中。

没人会知道。也不需要谁知道。

隔天,原本说好三日后才来的聂明玦却突然出现在云深不知处。

聂怀桑喜出望外,道:“大哥,你怎么来了?”

“说来晦气,夜猎碰上了温家人,不讲道理的很,我看再待下去属实没什么意思,就提前过来接你了。”聂明玦把手上漂亮的毛绒斗篷扔给聂怀桑,然后对他悄悄眨眨眼,“我趁着天黑四下无人,把他们摁着狠狠打了一顿,然后就先走了。”

聂怀桑哈哈大笑,他就知道大哥才没有那么怂。他抱着斗篷翻来覆去地看,简直爱不释手,“这是什么皮?我怎么从没见过?”

“你当然没见过,这东西可不好捉。我跟你说,当时……”聂明玦讲起自己制伏妖兽的过程,“打死它倒是不难,难就难在不能破坏它的皮,后来是曦臣吹箫引得那畜生昏昏欲睡,我才有机会下手。诶?曦臣呢?怎么今天没看见他?”

聂怀桑连忙解释道:“曦臣哥哥呃,在信期,不大方便。”

聂明玦了然。让他站起来试试斗篷。聂怀桑依言照做。他这身高自十六岁后再没长过,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烦。譬如衣物尺寸,就不用季季去量。

苦中作乐,聂怀桑还是很有把握的。

他披上斗篷系好带子,在聂明玦面前转了一圈。这斗篷皮毛细腻滑顺,保暖的同时又很轻,比他之前那件好上不少。不过他之前那件狐裘的也不错。

想到这,聂怀桑忽然记起,自己那件斗篷昨晚给了蓝曦臣,怕是离开前都没机会要回来。大哥这衣服来的真及时!不然他可就得冻着回去了。

聂怀桑看向聂明玦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崇拜,那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弄得聂明玦一阵恶寒,再三克制才忍住没上手教训他。

他二人正说着话,忽听外面有声音传来:

“可是小聂宗主来了?”

聂明玦连忙起身相迎:“晚辈见过青蘅君。听门生说您和蓝先生有事在忙,晚辈便想着先来看看我这兄弟。若是失礼,还请见谅。”

“不妨事,我还怕怠慢了你。”青蘅君含笑道。

“哪里会怠慢?晚辈还恐耽搁了您的事呢。”

“没什么。只不过是湛儿昨晚分化成了天乾,一时有些忙乱罢了,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不少。那边有启仁在,我没什么不放心的。”

聂明玦立刻恭喜道:“原来蓝二公子分化了,待晚辈回到清河,定当奉上贺礼。”

“那我便替湛儿向你道声谢。”青蘅君笑道,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站着的聂怀桑身上。

只是不知清河几时有喜讯传来,他的贺礼可预备了好久,别说是分化的贺礼,就是提亲的聘礼也都准备好了。偏偏两个孩子不争气,到现在都没开窍,可急死他这个当爹的了。不过,曦臣好像可以再观望一下?青蘅君暗自想道。

天乾的信期自分化后便极为固定,只是周期长短不同。曦臣修行日久,心性坚定,定力绝佳,大约是三个月才会来一次。可这次却提前了两个多月。

青蘅君自己也是过来人,比聂怀桑这对分化一知半解的人知道的要多得多,自然明白自家大儿子的失控和眼前人有关。

是得有多喜欢啊,才会在失控边缘硬生生忍住欲望,不发一语地站在外面挨冻。若不是聂怀桑突然出现,惹得他理智崩溃,只怕要一直站到明天早上去。

青蘅君摇摇头,他也算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,曦臣对聂小公子的心意他全都看在眼中,但聂怀桑却并没有表露出半分,他这心里总是忍不住担忧。但孩子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,他是不跟着掺和了,不然怕弄巧成拙。

聂明玦问了一下蓝曦臣的情况,又祝贺了几句蓝湛,三个人在堂内说了会儿话,青蘅君方才离开。

昨天蓝曦臣在冷泉泡了许久,后来又在雪地里站着吹风,半夜时分整个人烧的滚烫,这会儿还没醒。青蘅君放心不下,准备去看看。

送走了青蘅君,聂明玦微微皱眉,沉思片刻忽然斜睨着聂怀桑,问道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?”

聂怀桑吓了一跳,连连摆手否认:“没没没,我什么都没做。我每天老老实实上课下课,吃饭睡觉,什么都没有做过。”

“没有?没有为什么我刚才问曦臣怎么样的时候,青蘅君却看着你摇头叹气?你又怎么招惹人家了?”

“我没有!”聂怀桑喊道,“是他失控了冲过来抱住我,不是我……大哥!你怎么这样!你诈我话?!”青蘅君什么时候看着他摇头叹气了?!

“啧,长点心眼吧,你太容易被看穿了。”聂明玦有些无语,心里又无奈又好气,“曦臣失控了,怎么回事?给我说实话。”

没办法,聂怀桑只能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大哥知道。

聂明玦听完直想挠头。一个天乾都对着你失控了,你还抹着眼泪说他不喜欢你,这真是蓝曦臣听了会当场心梗的程度。

聂明玦将头转到一边,不再去看自己这个蠢弟弟,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,跳起来揍他一顿。他深深吸了口气,平复好心情,问道:“所以你呢?你怎么想?你想和他成亲吗?”

“我,我不知道。”聂怀桑喃喃道。他不敢去想,心碎过一次就够了。没必要再当面听他拒绝。他不想连现在的局面都维持不了。

聂明玦却是忽然正色道:“你若不想和他在一起,就少去招惹人家。”

“是他先招惹我的。”聂怀桑脱口而出,下意识地反驳道。

“能一样吗?曦臣对谁都温柔有礼,真心相待。你是这样的人吗?的确,你也结交了很多人,但只怕没几个是真心的。你同我都过早见识过人情冷暖,对于人心早已不再信任。可偏偏你就要去招惹曦臣,不就是欺负他一颗真心待你,不会骗你罢了。你跟我回去,明年不要再来,免得祸害了人家。”

聂怀桑蔫蔫听训,也不吭声,也不反驳。

蓝曦臣是对谁都真心以待,可他对待自己的真心和对待旁人的真心根本没什么两样。

但自己不是这样,他同大哥过早见识了太多世间人情冷暖,是决计不会再傻乎乎地不求回报的付出。哪怕他交友,也都藏着自己的真实情感,没有真正往心里走过。

可自己对蓝曦臣,是从没有过那种利用的想法。自己仅有的一番真心是完完全全给了他的,只是他不要罢了。

既然不要,那他就收回去。

收回去,再也不给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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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青蘅君和蓝启仁阻止蓝曦臣的时候,脑子里总是会莫名其妙冒出英叔和四目道长联手收服僵尸的画面……打住!!

怀桑啊,他真的喜欢上你了,你别又自己否定了啊。

聂家兄弟相处的日常真的可可爱爱,这个时候聂大还没被刀灵影响的那么暴躁,所以会柔和一些。后面无尽夏篇的时候就会暴躁了。

十九、

因着昨晚的事,聂明玦只想尽快将聂怀桑带回清河,免得他再留在这里祸害人家蓝曦臣。原本说是三天之后再出发,这下自然是越快越好。

聂明玦着人去微室收拾东西,另一边亲自去向青蘅君辞行,并委婉地表示过了年想让怀桑留在不净世修习。

青蘅君没有强留,他虽是长辈,但聂明玦也是一宗之主,他总不好态度强硬地将聂怀桑留在蓝家。于情于理都不合适。这事,还是得等曦臣清醒之后,让他自己去说。这么一想,青蘅君倒是不急了。

休息一日,第二天一早,聂家兄弟便辞行下了云深不知处,赶在过年前回到清河。

蓝曦臣是在聂怀桑走后第三天才将将清醒。身上的烧是退了,可心头的火还在旺盛燃烧,即便是吃了药也难以抑制【省略】时的种种反应。

青蘅君拿他没有办法。尝过情欲的滋味自然是再不能清心寡欲,尤其是像曦臣这样没有真正试过的天乾,没得到自然更渴望得到,种种情状更是难熬,远不是药物能够控制的。他倒是知道一个办法能够缓解。

虽然聂怀桑不在,但他的衣服被褥还在,上面残留的气味能帮助曦臣度过这一次的信期。

只是这种事不长久,而且有过第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,可聂怀桑没分化,气味是会慢慢减弱变淡。

一旦气味消失,而曦臣再次进入信期,得不到气味抚慰的天乾会变得极度狂躁,到时会发生些什么,就没人能够知道了。但,一定会是极其难以挽回的,惨烈局面。

所以还是让曦臣一个人呆着吧,硬熬还是能熬过去的。

只是晚上却听门生来报,蓝曦臣再度失控,强行破除他的禁制,从寒室出来后把自己关进微室,并落下禁制不准任何人靠近。青蘅君心道不好,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蓝曦臣却不知他做了一件日后想起都会后悔的错事。他这几日烧得迷迷糊糊,体内更似有火在炙烤,陌生的【省略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的身心。

他的身体之中仿佛有一种想要毁掉什么的冲动。这种冲动和他的理智完全相悖,他拼劲全力去抵抗,可那股冲动仍旧时时刻刻蛊惑着他。他只有更紧地抱住怀中毛绒绒的斗篷,汲取上面残留的气味。

聂怀桑还没分化,衣服上没有任何信香,只有淡淡的皂角香气和熏香的味道。但蓝曦臣却好像能够嗅到一丝极淡极甜的奶香,这气味让他如痴如醉,痛苦也渐渐远去。可当斗篷上的气味开始消散时,他又回到最初苦闷不堪的烦躁状态。

当苦痛不能承受之时,蓝曦臣冲破由青蘅君和蓝启仁联手设下的禁制,闯入聂怀桑住的微室。

熟悉的、令人痴迷的气味从头到脚包裹住他。蓝曦臣深深吸了一口,狂躁的情绪得到舒缓。他走到床榻前,熟练地从暗格里摸出一包熏香,点燃一块后扔到香炉里。

不净世多松柏,洞府内常年郁郁青青,即便是冬天大雪封山,也如翠玉般耀眼夺目。

聂怀桑对他讲过,在他小的时候,有一年冬天,苏夫人望着窗外大雪心有所感,调制出两款相似却又不同的熏香,送给他和大哥做新年礼物。

一款名为雪舞狂风,气味凛冽如寒风过境朔雪沉沉,细嗅之下却可闻苍青翠柏不惧狂风暴雪迎风而立,那笔直的枝干直指昏暗天际,似要将天地都劈开,并要这风雪为他臣服。凌风知劲节,负雪见贞心*1。后来听人说,大哥分化后的乾息和这款熏香很像,只是更高傲冷厉些。

另一款唤为雪冷松青。是微微有些清冷的木质香气,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雪后初霁,温柔的阳光透过林间细密的枝叶,柔柔照拂在身上的融融暖意。寒影烟霞暗,晨光枝叶妍*2。微风拂过,雪花簌簌而落,显得松柏越发青翠可爱。

聂怀桑爱极了自家阿娘为他调的这款香,甚至将两个方子都要去学习,并学得有模有样。苏夫人去了之后他便自己调香,调的好的收起来偶尔点一下,调不好的就拿去熏衣服和被褥。久而久之,他身上全是这个味道。

蓝曦臣看着青烟袅袅,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缓慢吐息。躁动的情欲慢慢平复下去,他这才觉出身体疲惫异常。

他高烧刚退不久,身子还很疲乏,于是踢掉鞋子,自然而然地爬到床铺之上,枕着聂怀桑的枕头,盖着他的被子,在他的气味中沉沉睡了过去。

一夜好梦。

剩下的几天,因有聂怀桑气味的抚慰,过得都不算太煎熬。只是情欲上头,有时难免要自我纾解。于是聂怀桑没来得及带走的旧衣服也遭了殃。

蓝曦臣对此十分愧疚,但他就好像着了魔一样,心里知道不该这么做,可大脑和身体完全背离他的想法,自顾自地将那衣服拿在手中,一边嗅着他的味道,想象着【省略】,一边低低喊着他的名字,用手在下面活动,直到【省略】喷到衣服上才作罢。

越是羞愧,越是快乐。

等信期一过,蓝曦臣就自觉自动地去祠堂里跪着。青蘅君知道后无奈摇头,实在不忍心告诉他,明年聂家不打算送聂怀桑过来了。能瞒就瞒吧,瞒不了再说。

瞒着瞒着就过了年。

三月,冰消雪融,草长莺飞。之前蓝湛分化正赶上过年,各家都在忙着族内祭祀,清谈会一事暂且搁置下来。现下,各仙门世家又重新开始走动起来,蓝启仁和青蘅君商议着,庆贺之事可以提上日程了。

蓝家虽然低调,但分化是大事,必须要告诉给仙门各家知道。蓝家不像别家,会特别举办宴会大肆宣传庆贺,可这清谈会是必不可少的。

这些事,蓝启仁已经都交给蓝曦臣去处理。他有意锻炼他,为以后曦臣继任宗主做准备。写请帖时,蓝启仁自然而然地聊起聂家,说今早接到了清河的谢礼,聂怀桑终于结丹成功,聂明玦预备改日登门拜谢。

“这样说,怀桑今年还来么?”蓝曦臣故作镇定,假装无事发生那样继续写着请帖,但实际上他那点小心思早被蓝启仁给看穿了。

蓝启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,缓缓顺着自己的胡须:“自然是不来了。这事,去年年底,他们走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。再过几天,清河那边就会派人来收拾东西。”

刷拉——

好好的一张纸被蓝曦臣硬生生扯成两半。蓝启仁轻啧一声,但对此并不感到意外。

“快点写吧。写完了还得去送呢。”蓝启仁重重咬了一下“送”字,蓝曦臣的眼睛瞬间亮起。

对啊,他还得亲自送请帖到清河去,还有上门给怀桑道喜。对对对,快些写。

蓝曦臣重新燃起干劲,把来帮忙的蓝湛吓了一跳,皱着眉头思索半天,也想不出兄长这是为了什么。

有了弟弟的帮助,不到傍晚二人就将请帖写完。蓝曦臣拍拍弟弟的肩膀,道一声辛苦后匆匆离开,急着去挑送给聂怀桑的礼物。

蓝启仁摇摇头,长叹一声道:“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许。情之一字,属实害人不浅。忘机,你要慎重对待感情一事,切不可学你父亲和兄长,耽于情爱,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。”

蓝忘机低头称是。他的字号是一早就起好了的,只等着清谈会上公开。蓝湛,字忘机,号含光君。今后这个名字,将会和泽芜君蓝曦臣一样,响彻仙门百家,成为新的世家楷模,公子典范。

蓝启仁点点头。好歹,还有个忘机听话。

被叔父评价为不听话的蓝曦臣此时已经选好给聂怀桑的礼物,包好之后小心放到一旁,然后赶紧去将微室重新打扫一遍,免得怀桑回来看出什么端倪。

只是,他会跟自己回来吗?

蓝曦臣有些沮丧。他很少会有如此负面的情绪出现,此时倒真有些不自信起来。他后来才知道,自己竟然失控到紧紧抓着怀桑不放。

他,他也不想啊。他只记得自己去冷泉里泡着,之后的事竟一点都想不起来。他,他居然对怀桑做了那样的事。在怀桑面前,自己一直是温和有礼的形象,这下怕是把怀桑给吓坏了,所以怀桑才会跟着明玦兄提前离开。

都怪他。都是他的错。他应该控制住自己的。

蓝曦臣轻轻叹了口气,小心地抚平枕头上的折皱,缓缓将脸贴上去。清冷的雪松香气已经淡了很多,更多的是他的乾息。

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对怀桑是怎样一种情感。虽然一直告诉自己,要将他当成弟弟那般疼爱,可这羞人的欲望将一切撕碎,打破他从小建立起来的观念,让他的心发生动摇。

他喜欢怀桑吗?不知道。

但沉迷于他的气味是真的,贪恋他的笑容是真的,希望他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是真的,就连渴望他的身体这件事也是无比的清晰。

但这就是喜欢吗?

蓝曦臣不知道,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告诉他。从小所见所思的一切,亦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。

他是喜欢怀桑的,但这种喜欢,和对其他人的喜欢是一样的。

是一样的吗?

蓝曦臣反问着自己。却久久得不到答案。

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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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1:凌风知劲节,负雪见贞心。范云《咏寒松》

注2:寒影烟霞暗,晨光枝叶妍。 唐李胄《文宣王庙古松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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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大已经动情了,他的身体比他自己更早明白怀桑的吸引,但就是这样才糟糕,他分不清自己对怀桑是真的喜欢还是动了欲念。所以他还会继续纠结好久

二十、

蓝曦臣回到寒室时,青蘅君已经等候多时。他赶忙放了手上打扫用的事物,除去兜布,上前行礼。

“父亲什么时候来的?为何不派人去叫我?”

青蘅君看出他似乎很紧张,于是微微笑道:“不是什么要紧事。等你忙完再说也一样。这么说,你是要亲自去清河?”

“是,父亲。我,我想去确认一下怀桑结丹的事。”电光火石之间,倒真被蓝曦臣想到一件事,“怀桑用的功法是我教的,我担心他修习不到位,金丹不牢固,怕到时金丹碎裂危及生命,所以想着去看一看。”

这话说得完全没有问题,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。但青蘅君只是看着他的眼睛,平静地问道:“你是因为担心他的金丹才去的清河,还是因为你自己想他回来?”

蓝曦臣身子一僵,竟说不出半个字。

青蘅君见此情况微微叹了口气:“你要去清河我不拦着。只是你有没有想过,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?”

真正想要的……是什么?

蓝曦臣并不清楚,他心里只是单纯的不想怀桑离开,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。但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吗?

青蘅君微微垂下眼睛。对蓝曦臣此时的眼神再熟悉不过。当年,他执意要与阿若成亲时,他的父亲也这样问过他。那时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,对他说:“当然是因为喜欢,不单单只是为了救她的命。”

原来那时的自己,目光之中满是茫然。

思及往事,青蘅君心绪翻涌,不觉捂着嘴重重咳了几下,将蓝曦臣从沉思中惊醒。他慌忙上前想要查看父亲的情况,但青蘅君摆摆手,示意自己并无大碍。

“曦臣,前几次信期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,有什么后果我也同你详细说过。你的信期现在常常不准,想也是和聂小公子有关。我只劝你一句,在你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之前,不要和他离得太近。在你能够做出什么承诺之前,不要轻易地喜欢上他或者让他喜欢上你。免得伤了自己又害了他。”

“父亲,我……”

“罢了,你自己多想想吧。”青蘅君不再多说什么,起身离去,留蓝曦臣一人在寒室静坐思索。

那一夜,一向准时作息的蓝曦臣失了眠。

但第二天还是早早起来,带上帖子和贺礼,一个人前往清河。

他要去见怀桑。无论思考多少次否定多少次,他都想立刻见到怀桑。谁知道这么几个月不见,怀桑会不会彻底将他抛在脑后,只和什么王兄李兄欧阳兄好?

聂明玦这日起来就觉心气有些不顺,他这眼皮疯狂跳动,左边跳完了右边跳,右边跳完了左边跳,搞得他连练刀都无法专心,差点失手劈了场内种着的树。

嘶……这是怎么了?

聂明玦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,差点没把自己给呛着。他疑心自己早上起来是不是没看黄历。

正想着,忽听门生匆匆来报,泽芜君亲自来访。

聂明玦瞬间懂了这一早上的心塞从何而来。他已经完全能够预想到蓝曦臣开口第一句要说啥了。

“明玦兄好,明玦兄,怀桑呢?”

看,分毫不差!

聂明玦两个眼皮开始一起跳,他不得不将双眼暂时闭上,微微点了点头:“他前天刚出关,这会子可能还在房间休息,你要去就去,我这里还有事。”他不想过去,起码现在不想,很不想。

“没事,明玦兄你去忙吧。”蓝曦臣忙道,他也觉得有些话可能并不方便当着聂明玦的面说,于是也不多客气,寒暄几句径自去找聂怀桑。

聂怀桑的确还没起。他在家呆着这几个月也不轻松,他大哥可不好糊弄,天天逮着他练刀、修习功法,学着如何引气入体。其实他在蓝家那几年天天跟着蓝曦臣打坐吐息,已经渐渐摸到些门槛,这次得聂明玦特训,终于在前几天有所突破,结丹成功。

仙门世家的子弟自小修习,大多数都是在十四五岁结的丹,天资聪颖些如蓝曦臣兄弟两个,会稍稍提前个三四年。但像聂怀桑这样十七八岁了才结丹的,在仙门里可真真是极少数。但他本人还是很满意的。起码有了金丹在,他大哥就会少念叨他一些,更重要的是,他不用去蓝家了。

聂怀桑想得很美,可现实却并不如他所愿。正如他美美睡了一觉,醒来想到外间去喝口水,却发现蓝曦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盯着他看。

“早啊曦臣哥哥。”聂怀桑打了个哈欠,揉揉眼睛,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,“你起得好早啊曦曦曦臣哥哥???”

他嘴巴张得极大,简直能塞进去两个鸡蛋,眼睛瞪得更像是要从眼眶直接弹出来一样,傻傻地看着蓝曦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。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在云深不知处,但不对啊,他回聂家好几个月了啊!

“怎么结巴了?看到我很意外吗?”蓝曦臣笑道,觉得他这反应十分有趣。

“你,你怎么来了?”聂怀桑磕磕巴巴道。

“我来送请帖啊。”蓝曦臣笑着上下打量他一眼,聂怀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穿了件里衣,而且还是衣衫大敞的那种,顿时羞红了脸。蓝曦臣心情好了许多,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,“顺便恭贺你结丹成功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,我,我结丹了?”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,他还想着写信给蓝曦臣呢,哪知道人家先一步上门祝贺。

“是叔父告诉我的。这么大个事,你也不说写个信。”蓝曦臣顿觉有几分委屈,语气中不觉带上一丝幽怨。

聂怀桑忙道:“没没没,曦臣哥哥你误会我了,我才出关没多久,这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写信,不信你看。”他拉着蓝曦臣就往书桌那边走。

蓝曦臣看见桌上摊着几张信纸,其中有一张已经写了一半,还真是写给他的,心中郁气顿时散去。怀桑心里还是把他摆在那什么王兄李兄欧阳兄前面的。

聂怀桑松了口气,心说这人几时这样难哄了?一封信斤斤计较成这样,真是难懂。却听蓝曦臣道:“但怀桑,有一件事我需要同你确认一下。”

“什么?”聂怀桑下意识追问道,下一秒却见蓝曦臣伸手拨开他的衣服,将手掌直接贴在他柔软的肚腹之上,缓缓摸索着。

聂怀桑吓了一跳,差点没原地一蹦三尺高,“曦,曦臣哥哥?你这是在做什么?!”听听,连声音都变了调。

“放松,我在探查你的金丹。来,深呼吸,吸气,呼气。”蓝曦臣运着灵力在他体内游走,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。

“我,我怎么了?”聂怀桑不由得万分紧张。他才刚刚结丹成功,可别再出什么事啊。

须臾,只听蓝曦臣问道:“你仔细告诉我,你都用了哪些功法?”

“我吗?我是用你教的功法吸纳灵气进行吐息,但回到聂家后就一直是用我大哥教我的。可是结丹后再用大哥教的功法吐息灵脉会疼,所以又改了回去。”

“这就对了,你的气息不稳,金丹虽然结了但不牢固,还需要用蓝家的功法进行巩固。这套功法和之前的完全不同,须得我亲自教你才行。”

“啊?那不就是……”还得去蓝家啊?

“嗯。也就两个月,看情况再说。怀桑,这可不是一件小事,我必须和明玦兄说。”

“必须和我说什么?”

说到聂明玦,聂明玦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。他们两个也没想到聂明玦会突然出现,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。两个人四只眼,齐刷刷地转过去盯着他看。

却见聂明玦脸色忽地一变,咬牙厉声道:“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?”

“嗯?诶呀!!”聂怀桑低头一看,只见自己的里衣不知何时从肩头滑落,而蓝曦臣的手还紧紧贴在他身上,顿时似被踩到尾巴一样倏地往后一跳,慌忙将里衣拉上,“我,我这就去换衣服!”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。

蓝曦臣此时也反应过来,脸登时红到脖颈,对聂明玦解释道:“明玦兄,我,我只是在检查怀桑金丹的状况。不是,不是在轻薄他。”越说声音越小,底气也越发不足,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心虚,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。

呵呵,你看我信么?

聂明玦表示自己不大相信。他也是天乾,自然嗅得到蓝曦臣的乾息在那一瞬间变得浓厚且有攻击性,只怕他再晚来一步,生米都得煮成锅巴。聂怀桑这不长心的,明知道对方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,还这般不设防,哼,早晚得吃大亏。

蓝曦臣被他看得窘迫非常,连忙转移话题,说起自己方才探查得到的结果:“明玦兄,怀桑金丹不稳,后续还需巩固。聂家功法对他来说太过刚强,只怕还需另辟蹊径。我想,让他继续呆在蓝家,我会另外教他一套功法调息,将金丹稳固下来。”

聂明玦闻言双眼微微眯起,目光之中带着点审视。他现在有些拿不准,蓝曦臣是真的在担心怀桑的金丹,还是在贪图他弟的美貌。但话说回来,怀桑那厮有美貌的存在吗?

所以蓝曦臣到底看上聂怀桑哪里了?他这个当大哥的很费解啊!

这亲也不是不能结,但问题是他俩当局者迷,到现在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不清楚,他真的,十分,极其,以及非常的,不放心。

怀桑的性子他这个做大哥的最清楚,他那不争气的弟弟也就是嘴上耍脾气说不喜欢,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。若是蓝曦臣能争气些,日后也像今天这么主动,那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,他俩很快就能成。恐怕到时候只要蓝曦臣来提亲,说不定他刚一开口,怀桑就直接答应了。

你说明明就是两情相悦互有情意,就是憋着不说,这谁不着急。

唉,可快点吧。他看着心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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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去见人家就不要找借口啊蓝大。

不过蓝家怎么说,一向都是克制,所以青蘅君也是让他想明白了再去找怀桑,要是蓝大这个时候莽一波,说不定就成了。老实讲,但凡前面他能莽一次,就没这么的事了。

聂大,永远在被小情侣伤害的路上x再忍忍,还有个二十几章,瑶瑶就出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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